俄土互指对方与ISIS交易并公布“证据”

自11月24日俄SU—24轰炸机被土耳其F—16战机击落后，俄土双方围绕事件原因、责任认定、后续处理等问题大打“口水仗”。俄一方面表态不会对土发动战争，另一方面采取政治、经济等一系列措施制裁土耳其。面对俄罗斯的压力，土耳其不甘示弱，不仅拒绝就击落俄战机向俄罗斯道歉，甚至警告俄总统普京不要“玩火”。本月2日，俄国防部公开了“土耳其与‘伊斯兰国’(ISIS)进行非法石油交易的部分证据及卫星图片”。对此，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则回应称，土也掌握了“俄罗斯人在叙利亚与ISIS进行非法石油交易的证据”。过去一周，俄土相互指责，“口水仗”不断升级。

俄土强势表态针锋相对

俄战机被土击落后，俄土两国领导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普京曾指责埃尔多安的儿子参与了与ISIS武装的非法石油交易。埃尔多安则回应称:“如果俄罗斯拿出证据，我就辞职。”他同时强调:“如果俄罗斯拿不出证据，普京也会辞职吗?”

本月2日，俄国防部召开名为“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的俄罗斯武装力量:新数据”的新闻发布会。俄国防部在会上展示了多张11月13日和16日在土叙边境地区拍摄的卫星图片。图片显示疑装有原油的油罐车停留在ISIS武装在叙利亚的控制区，而不久后，这些车辆畅通无阻地通过土叙边界进入土耳其，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检查。

俄国防部副部长安东诺夫称，埃尔多安家族牵涉其中。安东诺夫说:“或许我的话太过直率，但要控制这个生意，你只会把它托付给你的亲信……在西方国家，没有人对这个事实提出疑问，土耳其总统的儿子经营着该国最大能源企业之一，他的女婿被任命为能源部长。”据俄方数据，ISIS通过走私石油每年获得约20亿美元收入，资金被用来招募成员和购买武器装备。

俄军总参谋部作战管理总局局长鲁茨科伊说，根据俄掌握的情况，ISIS从叙利亚非法获取的原油通过西、北、东三条线路运入土耳其:西线直通地中海沿岸的土耳其港口，北线通往土耳其境内一个炼油厂，东线至土耳其舍尔纳克省一处转运基地。鲁茨科伊说，俄方卫星侦察情报充分显示，原油被运入土境内后，一部分销往本国市场，另一部分被立即运往海运港口，转销至其他国家。俄军方资料显示，为开展非法石油贸易，ISIS动用的运油车不少于8500辆，每昼夜最多运输石油20万桶。而自俄9月30日开始对叙境内极端组织展开空袭以来，恐怖分子每天非法贩卖石油收入从300万美元下降到150万美元。安东诺夫强势表示:“如果土方认为这些证据是伪造的，那请土耳其向全世界记者开放俄方展示的区域。”

针对俄国防部的指责，埃尔多安12月2日作出回应，称俄无权“诽谤”土耳其，如果有确凿证据他将辞职。3日，埃尔多安再次表态称:“我们有证据，我们将把它向全世界公开。谁在购买ISIS的石油?让我说出来，乔治·哈斯瓦尼，一个持有俄罗斯护照的叙利亚人，是这种生意中最大商人之一。”埃尔多安还称:“一个有名的俄罗斯象棋手也参与了与ISIS的石油贸易。”虽然他没有直接点名，但外界将矛头指向了俄商人、国际象棋联合会主席伊柳姆日诺夫。对于埃尔多安的回应，俄外长拉夫罗夫12月3日表示:“在俄罗斯刚刚拿出土耳其与ISIS进行非法石油交易的证据后，土就诬陷俄罗斯也与ISIS进行交易，明显是‘做贼心虚’。”

针对俄土相互指责及公布的“证据”，12月2日当天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托纳表态称:“土耳其政府没有从ISIS非法购买石油……我们无论如何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不相信。”但仅过了一天，美国态度就发生微妙变化。美方3日表示，“ISIS的确通过土耳其边境走私石油，美国已请求土耳其政府关闭土叙边境”。

普京国情咨文措辞严厉

当地时间12月3日，普京发表了2015年度国情咨文。这是普京在本次任期内发表的第四份国情咨文。在3日的国情咨文中，普京就俄土关系走势抛出强硬言论:“俄不会原谅土耳其的背叛行为”、“土耳其将为击落俄战机不止一次后悔”。普京说，俄不明白土耳其击落俄战机的动机，但土耳其不会因为“俄对土耳其的西红柿和建筑公司进行制裁而脱身”。普京称:“俄知道土耳其在通过出售从叙利亚盗窃的石油往自己腰包捞钱，也让恐怖分子从中获利。恐怖分子正是用这笔钱招募雇佣兵、购买武器、组织惨无人道的恐怖袭击。”

针对普京3日的言论，土耳其总理达武特奥卢4日强硬回应称:“如果有人认为，在全球化的今天经济制裁能让土耳其屈服，这是错误的。”达武特奥卢重申:“土耳其不会就战机事件道歉。”

此外，俄土外长自战机事件后的首次会面也不欢而散。本月3日，俄外长拉夫罗夫与土外长恰武什奥卢在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出席“第22届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外长会议”期间进行了约40分钟会谈。会谈后拉夫罗夫表示:“我们应恰武什奥卢外长的请求与其进行了会晤，但我们未听到新的内容。我们也明确表述了自己的观点。”恰武什奥卢表示:“双方并未解决任何问题，形势依然严峻。”

俄土未打出最后“底牌”

目前，俄已采取多种措施制裁土耳其，俄土围绕战机被击落事件的制裁与反制裁逐渐升级，但双方尚未使出各自的“杀手锏”。

对俄罗斯而言，切断对土耳其的能源供应将是其发动经济制裁的一张“王牌”。土能源供应长期依赖从俄罗斯进口，其全年消费量的60%来自俄罗斯，这同时给俄罗斯带来了75亿美元的外汇收入。如果俄土争端持续发酵，不排除俄单方面切断对土耳其的天然气供应，尽管这会付出高昂的经济代价及损害俄在国际能源市场的声誉。

虽然普京11月28日签署的《关于确保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保护俄罗斯公民免遭犯罪及其他违法行径伤害、对土耳其采取专门经济措施的命令》并未涉及在能源领域制裁土耳其，但俄土能源争端已现苗头。俄能源部长诺瓦克3日表示:“旨在将俄天然气输送至土耳其和南欧的俄土天然气管道项目暂停筹备谈判。”此前，该项目曾因取代“南溪”管道项目名声大噪，俄土双方均对其寄予厚望。SU—24被击落事件已冲击俄土天然气管道项目，可见俄土争端已进入战略层面。而考虑到可能遭遇俄罗斯的“断气”，埃尔多安和达武特奥卢近日分别出访卡塔尔和阿塞拜疆，试图寻找其他能源供应渠道。

土耳其也有对俄罗斯的反制手段。土耳其地理位置重要，扼守俄罗斯进出黑海的咽喉要道——土耳其海峡。未来一旦双方争端升级，土有能力对俄实施封锁，将俄黑海舰队“困”在北方，使其无法对叙提供支援。根据1936年签署的《蒙特勒公约》，如果土耳其处于战争状态或遭受战争威胁，土有权对敌对国关闭海峡。当然，一旦土耳其海峡被封，对俄的影响绝不仅仅是一架SU—24被击落那么简单，将意味着俄土热战(与冷战相反，指战争行动、武装干涉)的爆发。目前阶段，俄土双方一方面针锋相对，另一方面都不愿看到事态进一步升级，在国际社会呼吁俄土保持克制的情况下，非万不得已土耳其不会贸然打出“底牌”。不过，俄土在土耳其海峡已经发生对峙事件。本月1日，俄海军“亚乌扎”号运输舰在由爱琴海驶向黑海时，在土耳其达达尼尔海峡附近与一艘土耳其海军潜水艇发生对峙；俄部署在叙利亚海岸附近的“莫斯科”号导弹驱逐舰遭到两艘土耳其潜艇跟踪；俄黑海舰队坦克登陆舰“塞萨库尼科夫”号近日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期间，有一舰员始终扛着肩扛式防空导弹，土方认为这是俄方的公然“挑衅”。

如果说普京重拳出击叙利亚，打乱美国中东部署，赢得战略主动的话，那土耳其贸然击落俄SU—24战机则使普京的叙利亚政策陷入被动。虽然SU—24被土击落引发俄国内民众要求普京严惩土耳其，甚至发动战争的呼声，但基于土耳其背后有北约强大的支持及俄当前的综合国力，俄目前无力对土耳其发动一场局部战争。况且，与土交战也有悖于俄罗斯出兵叙利亚的根本目的及在中东地区的核心利益。目前，土耳其仍拒绝就SU—24被击落事件向俄方道歉，俄土双方围绕制裁与反制裁的摩擦仍在加剧。在英国、德国纷纷加入军事打击叙利亚ISIS武装的行列、国际反恐合作曙光初现的背景下，俄土争端不仅将考验双方领导人的政治智慧，也将继续牵动中东乃至世界大国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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